佛法东来实非偶然,后在此土孵种育苗,灵根自植,转化成为中国化的大乘佛法,兹事体大。初祖菩提达摩示寂后,留传“只履西归”返回印度的因缘,随后的二祖慧可及三祖僧璨等人,则递相传承,迭为师弟,完成了佛法的中国化,并开启与此土世世代代深厚的大乘法缘。
话说达摩祖师传法给二祖慧可后,就在少林寺托化西归了。当时北周武帝宇文邕,正兴排佛,于是慧可大师到安徽司空山隐居,一边传法度众,一边等待法嗣以托付祖衣。就在他南下隐居年间,在北齐天保二年(公元551年),遇见了僧璨(又作僧粲)。僧璨当时是居士身,时人不知其生年,也不详其俗家姓氏,据说是徐州人;关于他的身世,《楞伽师资记》用了八个字来概括──“罔知姓位,不测所生”。这位神秘的僧璨当时已四十多岁,还得了严重的风疾(麻风病),怎么看也不像佛门中出色的人物。
然而,这令人不堪的风疾,反成了僧璨悟道得法的胜缘。因为它令僧璨受到病苦折磨,深感业障深重,必须忏悔,便到二祖处请求说:
“弟子身缠风恙,请和尚忏罪。”
二祖大师回答说:“将罪来,与汝忏。”意思就是说:“把你的罪拿来,我帮你忏除。”
僧璨大师沉寂了很久,回答:“觅罪不可得”。
二祖大师就说:“与汝忏罪竟,宜依佛法僧住。”
这个“觅罪不可得”的公案,与讹传中令二祖得法的“觅心了不可得”看似接近,实有不同。因为八识心王都不是色法,无形无相,因此,说“觅心了不可得”会产生许多歧异与淆讹;然而“罪”则是有造有作,一定可以在身、口、意的行相中作观行。僧璨说“觅罪不可得”是观行到三业本空,罪无自性,这已经是触证实相心─第八识如来藏─后转依而成就的“实相忏悔”,所以二祖慧可大师回答说:“与汝忏罪竟,宜依佛法僧住。”这是肯认僧璨已经开悟明心而发起了功德受用。
结 论
唐人独孤及所撰的《舒州山谷寺觉寂塔隋故镜智禅师碑铭》中论道:“及以为初中国之有佛教,自汉孝明始也,历魏晋、宋齐,施及梁武。言第一义谛者,不过布施持戒;天下惑于报应,而人未知禅,世与道交相丧。至菩提达摩大师,始示人以诸佛心要,人疑而未思。惠可大师传而持之,人思而未修。迨禅师三叶,其风浸广,真如法味,日渐月渍;万木之根茎枝叶,悉沐化雨,然后空王之密藏,二祖之微言,始灿然行于世间,浃于人心”。
论中指出佛法自汉孝明始传入中国始,以正法义理不明,造成世间法和佛法涵混笼统,交相沦丧。达摩祖师西来,至传法于二祖慧可大师,学人对诸佛心要亦经历“人疑而未思”和“人思而未修”两阶段,及至三祖僧璨大师出世弘法,日积月累,风气渐广,乃至下启道信、弘忍、惠能诸祖,乃能真正的扎根拔茎,开枝散叶,佛法三乘菩提之微言大义,才“灿然行于世间,浃于人心。”因此,独孤及于后文不禁在赞叹:“呜呼!微禅师,吾其二乘矣,后代何述焉?”中国禅宗大乘佛法的奠立,僧璨大师的深恩厚德不言可喻矣。
(该文内容详见 2019.11.01 第2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