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秋（1904年—1958年）

满族人，生于北京。原名承麟，改姓程，初名程菊农，后改艳秋，1932年起更名砚秋。幼年家道中落，6岁练武功，后因扮相秀丽，改习花旦、青衣。11岁登台演出，崭露头角。1922年到上海演出，引起轰动。1925年至1938年是程派艺术成熟期。他成功塑造了一批悲剧人物形象，在身段、步法、指法、水袖、剑术等方面自成体系，创造出一种幽咽婉转、若断若续的唱腔风格。代表剧目有《汾河湾》《春闺梦》《文姬归汉》《荒山泪》《锁麟囊》等。曾任中国戏曲研究院副院长。

中宣部原副部长翟泰丰题写“百年巨匠”

他是“四大名旦”中年纪最小、思量最深、走得又最早的一位，他留给世人的不仅仅是一出出耐人寻味又荡气回肠的好戏，还有对京剧乃至戏曲艺术发展的深切思考与有力改革举措；他让人们记住了一代巨匠绝处逢生、另辟蹊径的传奇故事，也记住了一位伶人在大是大非面前的傲骨气节。他就是突破“千部一腔”格律的“程腔”代表——程砚秋。

人物传记纪录片《百年巨匠——程砚秋》以近90分钟的篇幅，通过《和声》《铁骨》《文心》三个段落，将艺术家渐行渐远的背影和他跌宕起伏的艺术人生拉到了观众面前，娓娓道来，酣畅淋漓。

程砚秋出身于没落旗人之家，父亲早亡，靠母亲为人缝洗衣服做杂务养活兄弟四人。6岁那年，迫于生活无着听从邻居建议，走进梨园干起了这为世人所嫌恶的下九流行当。师从素以待徒严厉著称的刀马旦荣蝶仙，并签下九年合同。在琐碎、枯燥和孤寂中慢慢苦熬，除了习得扎实的武功身段功底外，也给身体留下了一些旧伤，给性格上打上了敏感忧郁的底色。

繁重的训练、紧锣密鼓的演出以及任务量不减的杂活儿挤满了少年全部的时间，他的嗓音里开始夹杂着嘶哑声。这种被戏曲界称为“倒仓”的现象，若能得到及时休养倒也可平稳度过，反之，则意味着嗓子彻底毁掉，就此改行。

好在，雪中送炭的贵人适时出现了。他就是热爱艺术、尊重伶人的文人罗瘿公。罗瘿公极为赏识程砚秋，认定后者是可塑之才，从单纯的隔台欣赏变成了挺身而出——在危急关头仗义疏财，花700大洋提前将程砚秋从荣蝶仙处赎出。并不宽裕的他不仅为程聘请老师教授昆曲和武把子，还亲自讲解诗词歌赋、教授书法，又定期带程砚秋观摩电影、拜访各界名流，提高其艺术修养。就是程砚秋此后登台唱戏的唱段唱腔，也多由罗瘿公亲自操刀。正是基于这一时期的全面培养，才造就了程砚秋日后集创作、导演、演出于一体的创造力，以及有别于同辈艺人的风骨与思想。故成名后的程砚秋常说：“程有今日，罗居首功。”

程砚秋演出剧照

到了1930年代，年纪最轻的程砚秋已跻身“四大名旦”，技艺不输前辈，唱腔独特，表演细腻文雅，人们多以“如泣如诉、百转千回”来形容。

“九·一八”事变爆发，遭逢国仇家恨。程砚秋先是在报上刊登短文做声明：“唯因国难当前，既挽救之不及，何忍再粉墨登场，显露色相！”随即停演一个月。待到1942年多次被日伪特务搅局、并与之正面交锋后，他索性脱下戏服到乡下务农。

也是从1930年代初起，程砚秋就流露出一种将个人艺术活动与国家命运、社会责任紧密联系的自觉。他赴欧洲游学14个月，足迹遍及苏、法、英、德、意等多个国家，并访问了各类戏剧学院和剧院。广泛的学习给他带来了巨大震动与启发，也令他坚定了改革中国戏曲现状的信念。

回国后，程砚秋将西方戏剧的经验巧妙融入到戏曲演出的改革试验当中。演《春闺梦》，他配合鼓点节奏调整了身段与队形，加入了灯光调度，丰富了配乐层次。演《锁麟囊》，他打破了七字或十字一句的规范，改为长短句式，开了京剧唱词创作的先河；并将西方歌剧的女高音洋为中用，塑造出最后一场戏的独特哭腔，为观众带来耳目一新的感觉。他还调整了耗人心神的演出时间，净化舞台，设立乐队分区并规定场内不准贩卖食品等。在戏和戏子都被当作“玩意儿”和“乐子”的年代，程砚秋用个人微弱而倔强的声音呼吁戏曲改革、强调“戏剧观”、探讨“艺术的社会功能”。

程砚秋组建的京剧团

自1931年7月受聘担任中华戏曲音乐院南京分院院长之后，程砚秋的使命担当里便多了一份对中国戏曲教育的牵挂。新中国成立后，在全国戏曲工作会议上，程砚秋当选全国人大代表并出任中国戏曲研究院副院长。配合着新时代对戏曲改革的要求，他结合自身对京剧创作和意义的学术思考，将多年的京剧表演经验、创新改革思索，整理总结成文章、书籍。并且，他陆续在中国西北、西南等地考察地方戏曲，拜访各地老艺人，搜集了秦腔、十二木卡姆等地方戏曲资料，撰写了一份全国戏曲调查计划。他当时所提出的有关中国戏曲的五大设想，均已实现。

在着手筹拍京剧篇“四大名旦”的过程中，《百年巨匠》出品人、总策划杨京岛深有感触：“‘四大名旦’时期，剧目之繁多、剧目之新颖、剧目之多彩前所未有，无论是服饰、化妆、演唱还是表演，都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今天用文字和影视的形式推崇和传播这几位艺术先贤，我觉得很有意义，不仅在继承研究上有它的历史意义，更有一定的现实意义。”虔敬的态度与精良的制作，为《百年巨匠·京剧篇》赢得了业界的高度认可，分别于2020年和2021年荣获国家广播电视总局优秀国产纪录片四季度推优以及北京广播网络视听发展基金奖励类项目。

从旧社会戏台上光彩照人的名伶到新时代的艺术家，从内外兼修提升技艺到有意识地构建一套京剧戏曲理论体系，这是程砚秋短短54载人生留下的轨迹，也是留给世人的精神财富以及为丰富民族文化所作的贡献。

（2023年第08期）

【责编 李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