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士焯
1991年考入中央美术学院附中,1995年直升中央美术学院国画系,1999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国画系山水专业,获学士学位。2008年,中央美术学院中国画学院当代中国画研究生班毕业。师从贾又福、张立辰、田黎明、许俊、陈平、崔晓东、李铁生等先生。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生院艺术硕士、博士毕业,并获“庄汉生”优秀毕业生奖。国家二级美术师,中国书法篆刻学院副教授、教育部学位与研究生教育发展中心评估评审专家、大同大学美术学院客座教授、美国纽约电影学院客座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
未见其人,先观其画。记者对于金士焯的认识,是从他的作品开始的。疏林远山,枯树寒鸦,几抹半波,数点修竹,浩渺的湖面上远远荡漾着数峰远岫,近处的茅亭里不见半点人踪……看金士焯的画仿佛穿越时空隧道,画面景物虽简单,但意境却深邃而空远。
中国画贵在内在精神的传达,中国水墨画家则贵在内心的宁静。艺术是心灵的天地,在金士焯的画中,蕴藏着一种系于自然的心声与诗情。画作直抒胸臆,不论四时朝暮还是阴晴雨雪,均于阴阳陶蒸中显现气韵生动。或暮霭朝晖,云蒸霞蔚;或千岩万壑,浓翠云迷;或雪岭凄迷,幽远高洁;或溪山月色,无尽清光。作品传达出的清 新、秀润、典雅韵致,给人一种“物我交融” 的审美感受。
《大唐三藏圣迹图》 麻纸 矿石色 137cm×64.5cm 2014年(载道文化收藏)
物我相融 书画传情
安徽灵璧地杰人灵,不仅是楚汉相争古战场、道教俗神钟馗故里,亦是中华奇石主产区。素有“虞姬、奇石、钟馗画,灵璧三绝甲天下”之美誉。生活在如此人文荟萃之地,耳濡目染,使得金士焯在幼年时就对绘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那时,每逢春节,家家户户都会去集市上请一幅钟馗“判官画”,贴在家里,祈愿全家幸福健康平安,驱走一切小鬼和病魔。对于这些民间传统绘画艺术,金士焯表现出了极大兴趣,自己悄悄模仿起来。上小学三四年级时,他的钟馗画已经开始“小有名气”,过年时,常有左邻右舍的父老乡亲跟他索求一幅至家中,镇宅祈福。
随着求学之路的不断延伸,金士焯的绘画技巧也屡攀高峰。在从“适我性情”出发而创作山水画的意识下,他达到了“和谐”与“物我两忘”的“卧游”及“神游”心态。体现出了特有的经营位置、布局的审美心理规定。因此,其作品不再是简单的物象,展现出了红尘之外的青绿山水和世俗之上的神仙仙境,最终抵达精神的归宿。
金士焯的画孕育着空灵之气。纵观其作品,平远构图,静静的笔墨带着枯涩,带着洁净,构成精炼。主观情趣和客观景物充分统一,情景交融的绘画便塑造出了平淡天真的意境。他用极为简约的笔墨表现出清远、空明、微茫的特色;散发着孤寂冷落,淡淡的哀愁有如地老天荒式的寂寞沉静,超凡脱俗。而这种几棵枯树,一个茅亭,营造出的空灵之气,以虚代实,计白当黑。他的画着墨不多,而情趣无尽,耐人寻味,似有似无的笔墨构建,恰恰吸取了超逸派画家们的笔墨构架,又不失西方绘画的黑白灰。
有人说,江山如画,画夺造化。但金士焯认为不然。“没有江山造化哪儿来的画,人总不能忘本吧。自然景物永远是那么生机勃勃,引人入胜,自然界瞬息万变的生动是我们永远也画不完的画稿,这正是山水画创新生命力的来源。”
《屹立》 68cm×68cm 1998年(中央美院中国画系藏)
金士焯在创作中对立意、境界、虚与实以及对情与景的关系,都不乏有自己的见解。他认为,写生中积累创作经验,吸取创作源泉的重要过程,是熟悉描写对象和进入艺术大门的必经之路,是技术升华为艺术的重要途径,是作品将生活素材演化为艺术境界的重要环节,是艺术家想象力创造力尽情发挥的重要基础,是对客观事物再认识的深化过程。正是有了此等见识、修为、心境,有了对艺术苦苦求索的真诚,才驱动他不远千里跋山涉水,从生活中撷取到丰富的成果。
欣赏金士焯的作品,不难看出,他在用心感受自然与表现自然中有其独特之处。重组所见的动人景色,画宇宙自然的生成变化,致力于构筑心象,提升境界,表现不可名状的浩渺、绮丽、灵动、善感和高洁。其灵感和创意大都来源于大自然母体,他善于在平凡、朴素的自然中,提取有韵味的形式,体现出一种极其自然、从容的美感与诗意。这使得他的作品传达出清新、秀润、典雅的韵致, 给人一种“物我浑然”的审美感受。
踏古寻今 博习百家
古人向来提倡胸有丘壑,然而不少画家胸中储存的丘壑,多是临摹的前人图式。而金士焯并未一味地模仿,其表现手法丰富,处理题材灵活,每种技法的运用都出于自然,没有牵强附和之赘,更没有矫饰造作之嫌。惟其如此,造就了他泼彩多姿,变化丰富,泼中有笔,色中有墨,画幻境而有实境的感觉,一图一境,各不相同。
看金士焯的画,有如穿越时空隧道,画中既有超逸派倪瓒、浙江梅青等的空灵清润之气,又有放逸派徐渭、朱耷、石涛之魂,究其缘由,自与他潜心研究古人大有关联。不仅如此,与他接触过的人都说,他的道德修养和精神境界都很高。想来这也与他平时对百家的探学密不可分。
《九龙雄姿图》 纸本设色 220cm×193cm 2024年
金士焯始终秉承传统绘画之精髓,同时又博采近现代大家之精华。从倪瓒、弘仁、石涛到齐白石、潘天寿、李可染……他一路走来,与先人携手而自得其乐。就历史而言,中国山水画是具备自身独特语言价值的符号体系。一个画家若想在他的画面中显现出正宗气息,就必须精研古人画作,只有熟悉前人山水图式、笔墨表现,才能创作出具有厚重底蕴的山水画。就此而言,金士焯的成功也是其勤勉所在。
郭熙的“三远法”,在金士焯看来,这是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三远法”是我们要继承,并要将其发扬光大的纯正的中国文化精髓。郭熙以一个画家的身份,将宗炳《画山水序》中所述“且夫昆仑山之大,曈子之小,迫目以寸,则其形莫睹,迥以数里,则可围于寸眸。诚由去之稍阔,则其见弥小。今张绢素以远暎,则昆、阆之形,可围于方寸之内。竖划三寸,当千仞之高;横墨数尺,体百里之迥。”升华具体落实为“三远法”,让中国山水画理论达到了一个很高的水平层面。清淡玄远的山水画终于在“三远法”中尘埃落定。金士焯进一步解释说:“‘三远法’是构图法,是观察方法,观照方法,是创作方法,是山水画创作论,关乎笔墨关乎境界。现在很多人只是看到高远、深远、平远,对于其后的色彩、清明,重晦、有晦、势、突兀、意境,重迭、人物等整个全局于不顾,这完全不可原谅。我认为,‘三远法’高妙之处在于其整体性、主动性、高度的概括性,是最接近于境界的一种法度。”
在对传统的继承与发展中,金士焯自成一体,既有“自山前而窥山后”的重叠错落,又有“曲径通幽处”的精妙意境;既在山水画取景中表达了和谐的构图关系,又有对艺术空间把握的高度概括。无思无虑,其乐陶陶,兀然而醉,慷然而醒,静听不闻雷霆之声,熟视不睹泰山之形,不觉寒暑之切肤,利欲之感情。画面景物虽简单,但意境深邃,清远而恬静。
《九龙雄姿图》 纸本设色 220cm×193cm 2024年
温故知新 水到渠成
在金士焯看来,继承与创新是中国画创作规律中一个不老的课题,也是中国绘画发展史上经常碰到而且又反复争论的一个课题,是当今画坛每个人都无法逃避必须直面的问题。历朝历代的画家、风格、师承、流派、画论、画评,都脱离不开继承和创新这个范畴。“继承与创新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有继承才谈的上创新,论创新必然涉及继承传统。李可染先生说:‘用最大的功力打进去,用最大的勇气打出来。’说的就是继承与创新。”金士焯说。“一千多年前,范宽说过:‘前人之法,未尝不近取诸物,吾与其师于人者,未若师诸物也;吾与其师于物者,未若师诸心。’更是对继承与创新做的最绝妙的注解、阐释。”
金士焯指出,继承与创新的关系是“温故而知新”。故,是新的出发点。在“把握传统精神第一要义,少犯错误、不偏颇”的问题上,现代精神价值取向就显得无比重要。现代人用现代眼光审视现代山山水水,创作出现代山水来以满足现代人的重要途征。金士焯表示,现代山水画与传统山水画在形成风格和精神面内涵上都有了很大距离。现代山水画更符合现代人的审美心理,更适合现代社会的文化环境,在如此之多的信息交流、图像充斥的环境下,人们的审美心理要接受更大的挑战,是向内寻?还是向外求?这是他始终在思考的问题。“画画是一条很艰难的道路,仰望先贤前辈们,从初学到成名成家,中间可是经过了诸多的磨难、艰辛。一步一步,循序渐进,并非一蹴而就,初学画时,笔拿不稳,手腕运用不自如,再到手捉赤蛇,白纸对青天。如果说最初的‘能品’还属于‘匠’的范围,那么,最后的‘神品’‘妙品’‘逸品’当是我们每一个学画之人都无比向往的,梦寐以求的最高‘化境’。”
30余年的习画生涯,不仅令金士焯画艺精进,胸襟学问也日臻成熟。成熟的艺术修养与成熟的胸襟修为融成一体,使其不仅能见高超的技法,还可以表现高超的人格,山川风云的姿态,哲学宗教的蕴藏,都可以在无形之中流露于笔墨之间,增加画的韵味、意境。
金士焯画中的人物虽只了了几笔,却透出超凡脱俗,与世无争,又以千笔枯墨,中锋入画,苍古中蕴含脱俗之味。画中又信于笔墨,放纵、天性能量的充溢和释放。中国画重视用笔,有些地方似乎在讲书法。石涛《画语录》云:“人能以一画具体而微,意明笔透。腕不虚则画非是,画非是则腕不是,动之以旋,泪之以转,属文以旷,出如载,入如得。能圆能方,能直能曲,能上能下,左右均齐,凸凹突兀,断截横斜……”完全是在讲运腕用笔。书画同源,金士焯深谙其道,从书法中吸取之精华与绘画贯通。因此,在他的作品中,可窥见其书法创作也大有可为。他的书法吸取唐人写经的精髓,从隶入,辄在钟繇《存季直表》中夺舍投胎,古而媚,密而疏融书法而入绘画之中,起画中既有书法的本自遒劲,旋就清婉,但于笔墨之外尚有余韵。
《早春图》(临摹)165cm×107cm 1998年(中央美院中国画系藏)
在重彩山水画的创作上,金士焯立足于传统,又努力创新。通过对传统山水作品的细心研磨和体悟,从形式到精髓意境、力求完美统一。近几年又吸取历代名家重彩山水的精华,把古今融为一体,使形色笔墨意境达到最大可能的统一。在金士焯的画作中,我们能够看到极为丰富的表现语言,时而焦墨苍浑,时而淡彩秀泽。显示出一种入古出新的审美意境。金士焯常说,继承与创新,首先是要继承,继承不仅仅是形式上的,而最重要的是内在的、精神上的,不能为了创新而创新,为了与众不同而硬造。“只有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成熟,形成自己的面貌和风格,才会被历史所承认。在当今浮躁的社会,一味地追求假大空的时代,艺术能否保留一点艺术的本性,需要有不失本性的创作者默默地践行才有可能。真正的艺术传承者就是一个苦行僧,修身修心修性也。”
——原文刊载于《中华英才》半月刊2024年第09期
作者:本刊记者 王晓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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