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小萍：萃取中西医药之精华 开创风湿治疗新华章

编者按：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医药学是中国古代科学的瑰宝，也是打开中华文明宝库的钥匙。当前，中医药振兴发展迎来天时、地利、人和的大好时机，希望广大中医药工作者增强民族自信，勇攀医学高峰，深入发掘中医药宝库中的精华，充分发挥中医药的独特优势，推进中医药现代化，推动中医药走向世界，切实把中医药这一祖先留给我们的宝贵财富继承好、发展好、利用好，在建设健康中国、实现中国梦的伟大征程中谱写新的篇章。

凡大医治病必先发大慈恻隐之心

药王孙思邈提出，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

2015年12月21日上午，在中日友好医院中医风湿科阎小萍主任的诊室前，坐满了排队就诊的患者。11点半，当患者谢女士走进诊室准备找阎大夫诉说病情时，阎主任说：“抱歉，请您稍等一下。”患者一愣，正在迷茫时，看见阎主任额头渗出了汗，她站起来转过身，从白大褂的兜里拿出几块饼干，匆匆吃了两片，再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随后洗洗了手，转回身来坐在桌案旁，她抱歉地笑了笑说：“对不起了，忙活了一上午，血糖有点低，吃两块饼干垫垫。让你久等了。最近你感觉怎样？血沉指标下来了多少？”患者谢女士说：“大夫您辛苦了。我的血沉降下来了，一直吃您的药，我的症状明显好转了，现在的问题是到年底了，感觉药费负担有点大……”阎主任号脉后向学生们讲解了病例，然后告诉患者：“今天，我把方子调整一下，这次药费应该能降低一些，你还可以把方子里最名贵的药材‘炮甲珠’，在第一次煎服之后，按照我之前教你的办法处理一下再次使用，这样可以降低药材的使用成本，增加疗效…… ”

此时，一位拿着火车票的患者匆匆挤进诊室，找分诊的护士咨询说：“护士，我挂的是今天上午阎主任的号。阎大夫的出诊时间到12点，马上快结束出诊了，估计等轮到我看病要等到下午了。可是，我的火车票是下午两点的，怎么办呀。”诊室里医护人员安抚患者说：“您看，阎主任早晨8点就到了医院，一直在问诊开方。患者多，每个病人都是要望闻问切，主任看病认真，所以快下班了，还有这么多患者没看上。但是，您别着急，主任一般都会加班给大家看完，才去吃中午饭的。”

特需诊室外，患者之间交流着看病心得。从河北来的患者刘女士，一年多来一直在服用阎主任的药方，回忆起当初坐着轮椅来就医的情形，她激动地说：“我们当地医院大夫说我站不起来了，当时我都绝望了，经过阎主任治疗，我现在摆脱了轮椅，基本做到了生活自理，虽然一个月要来北京一次，但是我还是坚持找阎主任开方。”从内蒙古来的患者家属说：“七年前，经过阎主任治疗，我儿子的病情明显好转，但是最近一年，生活不规律，病情有所复发，所以再次来北京找阎主任。”

快到下午一点了，当最后一名患者拿到了阎主任开的药方，满意地离开后，阎主任才和学生们离开诊室，快步向餐厅方向走去。70岁的阎小萍大夫常年坚持出诊、查房、讲学以及参加国内外的学术会议。这样紧张忙碌地出诊，只是阎小萍主任春夏秋冬365天中，最普通的一个工作日。

荣誉再多成就再大也不如患者的笑容

2015年12月23日，阎小萍主任在中日友好医院中医风湿科住院部的办公室里接受了记者的专访。她手指着手机新闻，兴奋地告诉记者，您看新华社的最新新闻报道：中共中央总书记习近平致信祝贺中国中医科学院成立60周年，向长期奋战在中医药战线的同志们致以诚挚问候。习总书记指出，中医药学是中国古代科学的瑰宝，也是打开中华文明宝库的钥匙。当前，中医药振兴发展迎来天时、地利、人和的大好时机，希望广大中医药工作者增强民族自信，勇攀医学高峰，深入发掘中医药宝库中的精华，充分发挥中医药的独特优势，推进中医药现代化，推动中医药走向世界，切实把中医药这一祖先留给我们的宝贵财富继承好、发展好、利用好，在建设健康中国、实现中国梦的伟大征程中谱写新的篇章。

阎小萍教授在第四、五批及全国优秀人才传承拜师仪式上与领导合影

她读完新华社的报道后，高兴地说：“现在真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大好时机，我们广大中医药工作者应增强民族自信，向屠呦呦学习勇攀中医药学高峰，深入发掘中医药宝库中的精华，充分发挥中医药的独特优势，推进中医药现代化，推动中医药走向世界，切实把中医药这一祖先留给我们的宝贵财富继承好、发展好、运用好，在建设健康中国、实现中国梦的伟大征程中谱写新的篇章。”

她又说：“中医药博大的文化底蕴，几千年来一直熠熠生辉。医术又称作仁术。医生要有一颗仁爱之心，把救死扶伤作为行医的第一准则。要怀着一颗仁爱之心和对生命的敬畏之心来治病救人，用精湛的医术救治病人，用高尚的医德关怀病人，这是祖国医学带给我们的启示。”

阎小萍今年70多岁了，个头不高，气度不凡，花白头发，面色红润，带着紫红框的眼镜，举手投足间透着中医大夫特有的温文尔雅的气质。几十年来阎小萍主任在中医、中西医结合治疗风湿病方面进行了大量科研工作，承担了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国家科技部“十五”、“十一五”攻关及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北京中医管理局课题、首都医学发展基金重点课题。多次获得中华中医药学会科技进步三等奖、中华中医药学会科学技术（著作）奖优秀奖及中日友好医院院级科技进步奖二、三等奖；2006年获中国医师协会第三届“中国医师奖”；荣获2008年中国中西医结合学会风湿病专业委员会“推动风湿病学术发展贡献奖”，同时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

阎小萍先后荣获卫生部的优秀党员、优秀党务工作者等荣誉，她还兼任中日友好医院党委委员兼支部书记等党务工作，长期参加各类党员、专家义诊等活动。提起这些学术成就及获得的荣誉，阎小萍只是微微一笑，她坦言道：“这些荣誉都不是最重要的，我最高兴的事情就是看见患者病情好转，身体得到恢复，生活质量得到改善。每当看到患者见我时露出笑脸，就是我最大的欣慰。”

阎大夫小时候的身体并不好，得过风湿热，从小就是吃药打针，当得知中医可以不打针就能治病时，她对中医充满了好奇和钦敬，希望自己将来能成为一名中医大夫，为病人解除痛苦。1964年阎小萍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天津中医学院中医系。学习六年毕业后，分配到在医院工作，当看见很多骨关节患者因为关节变形、受伤而导致行动不便，生活能力下降时，因为小时候自己也有过关节疼痛的经历，她格外同情这些患者，于是她毅然选择了中医药治疗风湿类疾病作为学术方向。

1992年，在人民大会堂举行的全国首批名老中医招收徒弟仪式上，47岁的阎小萍正式拜焦树德教授为师。此后，阎小萍长期追随焦老出诊、讲学、参加学术活动，深得焦老的真传。拜师学习期间，阎小萍随身带着笔记本，把焦老在工作、教学中讲到的重点以及谈话中的思想火花，随时随地记到本子上。为了记录下老师的每一句话，阎小萍自创了一套速记手法，比如给“中”字花个圈代表“中医理论”四个字，给“中”字上加个艹 字头，就代表“中医药”三个字……每天晚上回家后，她要把白天记录的速写笔记，再还原成学习心得记录在案。当学徒期满毕业时，阎小萍作为徒弟中代表，再次在人民大会堂宣读毕业论文。

拜师学习期间，工资中的奖金部分停发，而中医涉及到的文献资料等工具书价格不菲，阎小萍买不起这些工具书，便自带葡萄糖瓶子装上白开水，并带上一个面包到王府井书店和图书馆去查资料。她一去就是一天，边阅边查边记……

50余年行医路上，阎小萍始终不渝地推进中医风湿病治疗，她曾在焦老师的指教下，总结出了很多有效的治疗方法。她自拟的“补肾强督方”中草药及“补肾舒脊颗粒”院内制剂，并将专利成功转让给同仁堂集团。她先后诊治强直性脊柱炎病人上万例，取得显著效果。她发明的强直性脊柱炎体育医疗操，帮助患者更快地恢复了健康。

阎小萍主任昔日是名师的高徒，今天已经成为了享誉全国的名老中医药专家，承担起带名师徒弟的任务。作为北京中医药大学教授，北京中医药大学博士生导师，中国中医科学院中医师承博士生导师、全国名老中医焦树德教授学术经验继承人，她已带教及培养出博士研究生17人、硕士研究生19人、北京市“1.25工程”培养拔尖人才1人、带徒弟及培养全国优秀人才和省部级优秀人才10余人。

低调沉稳推陈出新锥处囊中厚积薄发

作为在中西医结合治疗风湿免疫疾病的权威专家，阎小萍在强直性脊柱炎、类风湿关节炎、骨关节炎、干燥综合征等的临床与研究工作取得了骄人的成绩。阎小萍是中医“五连环”及“综合化序贯”治疗理念与方法的创始人。此理念与疗法在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十一五”、“十二五”的“诊疗方案”和“临床路径”中得以推广应用，并取得很好的疗效。中医五连环序贯疗法，是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十一五”、“十二五”重要科研成果。

为WHO传统医学项目授课后与负责人留影

中医“五连环”和“综合强化”序贯疗法将传统中医的经络导引、针灸、透药、募疗、腧疗、灸疗、火针、蜡疗等方法，与传统中医思想与现代医学理论、先进医疗设备相结合，针对不同病理、不同程度的患者，通过静脉引络、体质疗法、祛邪通络、固本康复、功能恢复，严格遵循“辨证施治”法则，通过“望闻问切”，制定因时制宜、因人制宜、因病施治、一人一方、一病一方、对症治疗的治疗方案。是一种恢复机体内部及机体与环境的平衡、内外双修、标本兼治的系统综合疗法。

阎小萍教授认为，中医“五连环”与“综合强化序贯治疗”的理念与疗法之所以能取得如此了不起的医学奇迹，主要在于此疗法对传统中医精华的萃取与创新、对风湿病发病机理透彻的掌握和解析，做到了缩短风湿患者康复时间、增强免疫能力、改善血液循环、恢复人体机能，长久巩固疗效等其他疗法难以达到的效果。很多风湿病患者一次治疗康复后，很多年内都不再犯。这让中医五连环疗法在风湿骨病患者中获得了良好口碑，口口相传，所以选择采用此项疗法的患者越来越多，中医五连环序贯疗法治愈人数也就越来越多。

阎小萍主任在海外参加国际交流期间有个职业病，每到外国先找当地是否有中医馆，中药房，只要有中药店必要进去看看，了解中医药在海外的发展。阎主任发现同仁堂在很多国际大城市都设有分店，出于对百年老店同仁堂的信任，阎小萍主任把自己多年研制，获得国家发明专利的药方，经中日友好医院，交由同仁堂负责投入深研及开发工作。

阎小萍说，我们科室经常有海外的病人在就诊，曾经有个澳洲病人在出院后，因为在澳洲买不到补肾强督方，特意买了600付中药带回到澳洲。有不少地方的药厂曾经找到我，找到中日友好医院，提出高额的专利费、转让费等优惠条件，希望得到此药方。但是，当同仁堂药厂在众多治疗风湿药品中选定了我的药方，提出合作时，我们也选择交给同仁堂。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把好药留在世界上，把中国医药学遗产传承下去。

虽然是中医名家，但是阎小萍主任并不保守，她说，医学是高尚的事业，医者应具美好的品性品德，医者仁心，无论是中国的孙思邈还是希腊的希波克拉底，中贤西哲心意相通。在行医中，她灵活运用西医的理论和方法，推崇中西医结合。

阎小萍主任说：我很崇拜邓小平，他说不论白猫、黑猫，能抓到耗子就是好猫。我以为，不论中医还是西医，我们共同面对的是一个病症，要排除门第观念，应该多学科合作，团结起来，找到最好的治疗手段，只要能为患者解除病痛，哪种方式适合患者，就用哪种。比如，中医自古就提出“辨证论治”，而西医提出“个体化治疗”，这其实是异曲同工。中医西医没有必要抗衡和对立，应该合作借鉴，为病人服务，共同攀越医学高峰。

10多年前，已经是全国名医的阎小萍为了扩大和增强中日友好医院中医风湿科的实力，60多岁时来到协和医院的门诊和病房学习，每天坐着公交车早出晚归，不辞辛苦，在协和医院和同行交流学习中，有不懂的地方就问，随时记录笔记。忆往昔，作为中日友好医院中医风湿科科主任及学术带头人，阎小萍大夫支持鼓励并帮助科内的大夫去协和进修，现在科里的副主任医师们都先后在协和医院进修学习。

阎小萍时刻关注国际上风湿免疫科的学术动态，美国风湿科年会和欧洲风湿病年会，她力争每年都要参加。最近几年，阎小萍欣喜地注意到，国际最新的风湿免疫科治疗方案经常与自己提出的中医药治疗理念不谋而合。比如在2014年和2015年美国风湿病年会学术交流大会上，西医专家在治疗规范中提出风湿病的治疗要关注“物理治疗”并且又着重提出“水上运动优于水下运动”的概念。游泳是很好的健身活动，但是阎大夫一直提醒病人要做一只“旱鸭子”，鼓励患者在床上做蛙泳的动作，而不是在凉水游泳池中游泳。阎小萍主任提倡健康教育、体育医疗，早在2000年就制作了风湿病人运动指导光盘，指导病人做缓解病情的运动。在中日友好医院中医风湿科，多年前就开展了中药泡洗、中药熏蒸等中医理疗。阎小萍认为，泡洗听上去不够洋气，但实质与西医的理疗理念思维方式并不矛盾，中医的膏药等治疗方式可以直达风湿病人的肌肉、筋膜、骨关节、皮肤，起到治疗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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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小萍创立的“五连环”及“中医药综合强化治疗”的理念与疗法治疗强直性脊柱炎，包括以补肾强督方为核心的辨证论中药口服，活血通络中成药口服，寒痹外用方单用或配合仪器使用及热痹外用中药湿包裹，半导体激光照射、超声药物透入、体育医疗指导等，临床运用20多年，诊治强直性脊柱炎患者超过万例，取得了显著的疗效。已经被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十一五”重点专科诊疗方案和临床路径采纳，正在进行临床路径试点实施工作。

享誉中外的协和医院风湿免疫科老主任唐福林教授评价阎小萍，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呕心沥血把中日友好医院中医风湿科办得名震中外。身教重于言教，对学生不仅要求有丰富的中医学知识，还必须具备西医学的临床知识与技能。

焦树德老先生生前对弟子阎小萍的学术成绩非常满意，他借用司马迁《史记·平原君虞卿列传》：“夫贤士之处世也，譬若锥之处囊中，其末立见”，名师给高徒的评价是：“小萍，你是个囊中锥，将来一定有崭露头角之时。”焦老给阎小萍的期望是：“对痹病的研究，你不能放下，一定要把中医治疗痹症的大旗一直扛下去。”

阎小萍一直牢记着焦老的嘱托，把中日友好医院的中医风湿科建设得有声有色。从当年拜名老中医为徒，到现在自己也成了全国的名老中医，阎小萍感慨颇深，今年她把自己学医从医的经验结集成书《跟师实录与心悟》，《跟师实录与心悟》里面大量记录了她中医师承的笔记、体会，用心悟出的医理心得，分析了从医的经验，介绍了学习中医的方法论。她说，我希望这本书的出版，能让学生在攀登中医学科的高峰上少走一些弯路，多走一些坦途。

（2016.02.01-16 第03-04期）